次不是人如蝼蚁,死伤无数?普通人将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供奉这些东西,真是可笑至极。”
顿了顿,他道:“这世间,本就不该有神明。”
晏琳琅惊异于他的想法,笑道:“你这话,倒是与我仙都的信条不谋而合。”
也不难理解,毕竟他曾在六欲仙都生活了三十年。
但还有个问题,晏琳琅一直没有想明白:
殷无渡这个神明,当的实在是太敷衍了。
他从不发展信徒,也不在意香火,唯一让她雕刻神像上供功德,也是恶趣味的戏弄居多。
在九天之上时,他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途中,虽要突破最后一层天,却又不曾将天道放在眼里。
他恣睢狂妄,却也悲悯世人;阴晴不定,却也出手相助……身上似有一种矛盾的神秘之感,所作所为颇令人费解。
晏琳琅第一次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殷无渡——
无论是作为人的殷无渡,还是作为神的殷无渡。
她问:“既是不该有神明,那你为何还要选择飞升?”
殷无渡眸若幽潭,一眼望不到底。
他并未说话,只是起身行至阑干边,与晏琳琅一同凭栏远眺,漫不经心地咬下糖人神像的另一边袖袍,卷至齿关间,嘎嘣嘎嘣地嚼着。
风将他们的袖袍卷在一块,彼此摩挲,仿佛呢喃低语。
他不愿提及,晏琳琅也不再逼问。
楼下街道,浩荡的游神队伍已然过半,百姓们仍高举着器皿,渴望沾染一分仙泽,为家人祛除瘴气邪祟。
晏琳琅心血来潮,忽而道:“听闻上元佳节时,神明会降福以泽被天下,是为‘天官赐福’。我还不知道这天降神福是何盛景呢,不知此生可否有幸一见。”
她说这话时,灵动的笑眸分明眨也不眨地落在殷无渡的身上,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明灯之下,笑靥如花。
刹那间,殷无渡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蓦地牵动了一下。
他没办法拒绝晏琳琅的请求。明明看穿了她的意图,却还是心甘情愿地抬掌凝聚神力。
“把手伸过来。”他唤她。
“手?”
晏琳琅虽然不太明白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依言将手递过去,腕上的金钏叮当作响。
殷无渡扣住了她的手,一团金色的暖光自二人交扣的掌心涌动,镀亮了他深邃的眉目。
下一刻,光团脱掌,化作夺目的焰火升空,盘旋于夜空之上。
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轰然绽放,炸开漫天细碎如尘的神光。
整片天空都跟着亮了亮,神力化作金色的雨雾飘落,温柔的,璀璨的,轻轻落满城池的每一处角落。
“快看!这是什么?”
“下雨了吗?”
“哪儿有金色的雨呀!是神明,是神明显灵了!”
百姓们纷纷举手去接这从天而降的福泽,就连云阁、飞楼之上那群高高在上的修士也纷纷抬头张望。
白妙也跟着伸手去接天上落下的淡金色甘霖,接到一颗,兴冲冲捧过来给晏琳琅看。
可还未跑到晏琳琅跟前,那淡光便消失在了她的掌心。于是她只好不厌其烦地再去接甘霖,再跑过来给晏琳琅看,如此来回往复,简直比第一次见到雪景的小狗还兴奋……
晏琳琅忘了抽回手,眼底落着温柔的光,整个世界都仿佛明亮起来。
这简直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景象。
神赐甘霖,拔除邪祟,能保此处百姓百年间不受瘴气疫病之苦。
可百姓们并不知晓,涤荡瘴气的并非他们信仰的那些正神,而是一个至今不被天道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