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特写的胶片照,拍摄的季节和现在一样,是冬天。
这不可谓不生动。仅仅是一张静态照片,他居然能听见秦一隅少年气的大笑,看到他呵出的袅袅白雾,还有他瞧见个雪堆就会张开双臂倒下去的样子。
他甚至收藏过这张专辑,像注视箭靶一样,和封面上十来岁的秦一隅“对视”。
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镜头背后的人是谁。
最令南乙无力的是,那一刻秦一隅的笑容不属于他,却又完全地发自内心,他根本无法否认。
心脏被陌生的情绪攥住,挤出酸涩的汁液。
那张封面挥之不去。
秦一隅的脸占据了画面的绝大部分,微卷的头发很蓬松,被风吹得很乱,鼻梁挺直,冻得有些发红。他叼着一根棒棒糖,白的雾气从嘴角冒出,朦朦胧胧地遮着下半张脸,衬得双眼尤其明亮,黑而大的瞳孔映着雪光。
渐渐地,这张照片仿佛一点点被他的偏执注入了生机,仿佛某种蛊术,“活”了过来。
白雾弥漫后一点点散开,头发变长,嘴角扬得更高,叼着的白色小棍变长、颜色变深,那双黑色瞳孔里映着的明晃晃的雪光和镜头,逐渐变成一张面孔。
仔细一看,竟然是南乙自己的脸。
“你发什么呆呢?”
坐在沙发上的秦一隅笑得和以前没什么分别。他叼了根百醇,捏着另一根伸过来。
饼干的末端抵着南乙的下唇。
“恒刻都到了吗?”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可以准备戴麦了,半小时后开始录排练厅部分。”
那饼干始终没有移开过。
南乙收回视线,对上秦一隅的眼神,觉得他和那时候似乎一样,又不太一样。
“快吃啊。”秦一隅的声音很轻,带着诱哄。
南乙却用手拿过来,目光下移,盯着他颈间那片每一个字母都属于自己的纹身。
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感觉到一丝氧气的存在。
但很快,脱离窒息感的南乙恍然大悟。
一个被恨意喂养长大的18岁男孩儿,在这一刻彻底地发现,原来他真的爱上这个人了,早就爱上了。
原来他的爱也不美好,和恨同样疯狂,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狠狠往心口扎的尖刀。
刀刃的名字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