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极细想,猛然把扳手甩了出去。
运气不错,扳手正中狗头,狗嗷嗷叫着翻砸在地,肖芥子急回头吩咐那女人:“先上车……”
视野内空空荡荡,哪还有女人的影子?
肖芥子后背泛起一阵凉气,又赶紧去看狗。
山形林影,寂寂无声,哪有什么狗?
肖芥子打了个哆嗦,顷刻间骨寒毛竖。
完了,这是碰见脏东西了,难怪说不要随便在野外露宿、指不定就冲撞了什么……
她慌慌张张去开车门,眼角余光忽的觑到,不远处的夜色中,有莹亮的纤光一闪。
那是……
她心头一沉,也不急着上车了,往山边走去。
这是个小山头,山边算是悬崖了,而前方就是空谷夜色。
没错,空谷中张起了一张网,巨大的蜘蛛网,刚刚看到的所谓莹亮纤光,其实是蛛丝一闪。
往谷底去看,她的小蜘蛛……现在不能说是小蜘蛛了,得有小圆桌大小了,正顺着蛛网,慢慢地往上爬,渐渐爬到与她视线平齐,再然后,越爬越高,直至遮住了半空中的月亮。
***
这一次,肖芥子是真的惊醒了。
先拿过手机看时间,凌晨3:40分。
再看车窗外,没错,睡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没有奇异的狗,也没有什么光脚穿睡袍的女人——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山间的温度降低,车窗内壁上,已经隐隐起了雾。
肖芥子舔了舔嘴唇,也顾不得什么了,伸手去晃姜红烛:“红姑!红姑!”
姜红烛睡得正熟,醒得异常艰难,一开口就带了气:“你有什么毛病?这才几点?天都没亮呢。”
肖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磕磕巴巴、前言不搭后语地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之前她入梦,是听不到声音的,但这次,非但听到声音、还嗅到味道了;还有,看见一个光脚女人,以及一条狗,这狗,难道是什么掠食者的化身吗?来到她的梦里,被她一扳手给砸没了?
姜红烛起初不明所以,一直阴沉着脸,后来似是渐有所悟,待听到蜘蛛上了半空时,低声说了句:“长这么快。”
又说:“习惯就好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你的蜘蛛不是蜘蛛,是个长了女人头女人面的蜘蛛身吗?那是魇神。”
“魇神庙,最早就是供魇神的。魇神为什么是个蜘蛛形状,就是先民认为,魇神设网捕捉噩梦,而魇神会顺网而来,吞噬噩梦。”
肖芥子心念一动:“那我刚刚是……”
“有人做梦了,梦到的地点就在这一带。”
这就合理了,她也做过梦,梦的地点确实千奇百怪,可能是学生时代的教室、爬过的某座山、经过的某座桥,而拼命奔逃、被恶狗追,都是常见的噩梦内容,而且噩梦通常也是这么没头没尾、突然消失的。
可是……
肖芥子顿感不妙:“她们做梦,我会接收……捕捉到?我以后一入梦,就会看见这种吓人的东西?”
姜红烛回答:“不止是你,所有养石头的人,都会。”
“养石者能量不同,入石入梦时,像块磁石,会吸附周边人的梦,星系图你看过吗,通常会有一个中心、以及围绕着它的无数星体。石中世界,梦里乾坤,光有你一个,叫什么‘乾坤’、‘世界’?那必然是很多很多人组成的。”
“不用太在意这些,他们都是背景、道具,是梦里世界的组成部分,你关注自己就行。就像真实世界里,大多数人其实和你也没关系,只是在你的周围来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