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仇什么怨呢,你说这搞的。
初步猜想,她频频干扰那个不明组织的邪恶计划,导致有人怀恨在心,想要用阴招治治她。
蒋逢玉舒展开僵硬的身体关节,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手机和腕表都报废了,她无法确定当前具体时间。
从窄门内挤出去,视线骤然开阔起来,灯光稳定地亮着,三两宾客交谈的低语声让蒋逢玉有种历经百般磋磨后重回人间的错觉。
18:29分。
还不算太晚。
蒋逢玉缓缓放下心,视线从电子玻璃屏的红色数字上挪开。
昏了三四个小时,比起她预估的八小时药效好得多。
那狡诈的老手大概已经没有多余的镇静剂供她用,所以才撤得干脆。
蒋逢玉深一脚浅一脚向前挪,没两步迅速转过身,朝着反方向快步走开。
走了一个余敏乔,来了一个余敏易。
没事,蒋逢玉对自己说,人不少,看不见她的。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场合,厕所总是个不赖的庇护所,尤其当性别相异时。
蒋逢玉七弯八绕转进厕所,盘腿坐在里侧隔间的马桶盖面上发了一会呆,不知名的树被大风刮着敲击临近的窗面,她偏过脸盯着磨花玻璃,伸手将窗户重重拉开。
倾斜的雨丝顺势飘了进来,凉气森然,蒋逢玉脑子清醒了一些,为这下意识的躲避行为感到可耻。
她站起身向外走,在洗手台前停住,俯下身掬了一捧凉水蒙在脸上,呼吸间鼓出微小的气泡,水珠顺着起伏曲线滑落,不少渗进袖口和衣领中。
蒋逢玉瑟缩了一下,试图睁开眼,那股凉意却越发刺骨,没忍住牙齿打颤,上下齿关碰合的那瞬间,身体失重似的向下坠去。
陌生的影像再次逐帧闪现,蒋逢玉连声呼叫S001,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沉沉的水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隔绝在另一个陌生的空间内。
熟悉的第一视角,入目是闪着蓝色光幅的落地式门窗,空间很大,这里是…
室内游泳馆。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有个人静静漂浮在泳池水面上,柔软的头发像一汪水草。
死了吗?
她是个住在身体里的旁观者,茫然地看着自己快步跑过去,跪趴在水池边,艰难地去够那人的手臂。
祂转过脸来看着她,五官仍是模糊地一团,下一秒她的手被反握住,那人轻轻施力,将她一同拖拽进水域中。
“我不…不会游泳。”
“不要怕。”
那个人似乎笑着,托住、揽住她的身体,从上到下紧密地贴合,哪里都是湿软一片,她想抓住什么,但手往哪里放都逾矩。
“来我这里。”
她挣扎着,修长有力的手掌扣在腰侧和颈后,柔软的异样触感让她头皮发麻。
那道声音近在耳旁,叹息一样说着:
“你的选择只能是我。”
蒋逢玉蓦地惊醒,不敢置信地倒退两步,怔怔望向镜中的自己。
她的衣服干燥而保暖,没有落水的痕迹,头发也蓬松地垂在肩头,但那感觉太鲜明、太真实。
她抓紧了衣袖,下意识地伸进袖中摩挲手腕,入手皮肤光洁如新。
那道伤口消失了。
蒋逢玉没由来地打了个抖,头发抖动着,她的视线却定住,紧紧盯着镜面。
她伸手拨开头发,左耳下方有着一道深红色吸吮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