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刻下她的名字。他不被允许吻她的嘴唇,只好用鼻尖蹭她的脖子、锁骨。手指一寸寸丈量她的颈项。皮肤很热,好像涂了胶水黎。羚。
舌尖卷动,轻轻触碰下颚,再撞-到牙齿。完成她的名字。
如此暖昧的音节。像一团云。暮色霭霭,一只抓不住的风铃。
冷冷的月光,照着她洁白的皮肤。他梦中的国土,他不可侵占的疆域。月亮变成眼睛,全世界都是他的眼睛。他被急促的呼吸声淹没,耳边响起尖鸣。吃掉她。吃掉她。躁动的血液像一架俯冲的飞机,砸下去,毁灭她,得到她。黎羚。黎羚。黎羚。
随即,一个危险的想法,突然像一把枪抵住他的太阳穴。
他含在嘴边的名字,是错的。
是亵-渎。
他微微一震,打住动作,浑身的血都冰冷了。
他俯视着她。月光下,她的皮肤洇开潮红,颈项一层薄汗,像美梦里粉红的海滩。
睡裙的肩带滑落。圆润的肩头,白的雪山,夕阳融化在山巅,倒流入海。鱼鳞般细碎的光,一跃而起,再被吞进涟漪。他不该看。
想象都是罪过。
金静尧面无表情地拿被单盖住她的身体。
“抱歉。”他低声说,“这个镜头我会删掉。
黎羚很尴尬。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跟人拍了一条床-戏,然后对方跟她道歉,认真反思,还立刻拉着她去看监视器。
说真的,她也不是很想看。
但金大导演很专业,甚至态度显得较为冷酷,接近于发号施令。
黎羚觉得自己不能输,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去复盘。
不过,她微妙地感觉到,金大导演可能也没有完全出戏。
开机之前,他连话都不想跟她说。
现在她去看监视器,他主动让她坐导演椅。她穿着拍戏时的吊带睡裙,他给她披外套。
他在讨好她吗?
黎羚说“谢谢导演”,
察觉到外套将要滑下去,又伸手拢了拢。
没想到他在背后,正试图做出同样的动作。他们的手指相碰,他立刻移开了。
好像碰都不敢碰。
难道刚跟她拍完戏的人不是他。
片刻后,金静尧又帮地倒了杯水,默默地放在桌边。
有前车之鉴,黎羚不是很敢直接拿来喝。令她惊讶的是,这不是烫猪肉的开水,是适合人类饮用的温水。孩子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好贴心呢。
监视器打开的那一刻,黎羚还是有些紧张,双手捧着杯子,心跳都快了很多。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场戏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意乱情迷。
真实的片场那么潮热、紊乱,像盛夏的夜,密不透风。
但在镜头里,一切看起来都很干净、很唯美。甚至于很遥远。
大部分都是中景和远景。昏沉的夜色里,人影一点点靠近、交叠。现实和镜像同处于一个空间,虚幻大过真实。画面像万花筒,隔着鱼缸、幽蓝的水波和饱满的金鱼花束。镜头从狭窄的门缝里探照进来,拍镜子里的倒影,拍玻璃窗上映射的、若隐若现的倒影。无论如何,总有一层遮挡。斑驳的阴影,轻柔的窗纱,暗蓝的水纹。
就像是一种刻意为之,在告诉你:
不要靠近,不要看。
想看也不能看。
房间里的人在做着隐秘的事。这个时刻只属于他们。这是一场不真实的镜花水月。
黎羚将所有的素材都看了一遍。金静尧看起来很尊重她的想法,还比较礼貌地问她:“尺度可以吗。”黎羚有些困惑地抬起头:“导演,这有任何的尺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