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唯一的女主角。
有时候,阿玲兴致起来,也会穿上新裙子,在轮椅上和他跳舞。
原来轮椅也是可以跳双人舞的。
周竟站在她面前,为她弯下腰,像一棵高傲的树。她在他的掌心下旋转、摇摆,热烈地绽开。大汗淋漓,变成一朵洁白的夜合花。她不再需要舞台和灯光。
他的注视就是她的舞台,是她的河流、她生长的土壤。
杀青前一天,黎羚又回到那个光线昏暗的浴室,她将要拍摄自己的倒数第二场戏。
浴室还是和当初一样,波光粼粼,光与影织成一片荡漾的、靡丽的海。
但是男女主角之间的气氛,已和最初截然相反。
周竟不需要再驯服阿玲,不需要再从清洁里得到关系的秩序。
他们是彼此相爱的人,仅此而已。
他温柔地将她抱进狭小的浴缸里,像在注视着河水中的烟花。
黎羚不知道这位年轻导演又施加了怎样的魔法。他将这小小的浴室变得这么潮湿、雾蒙蒙的,像是生了一场绚烂的热病。连镜头都是暖昧不明的。她坐在浴缸里,膝盖动了动,像人鱼的尾尖微微摇动,不动声色的引-诱,突然仰起脸说:“导演,你要不要进来。”这话一出,双方都愣住了。
黎羚念错了台词。
她应该说“周竟”,不应该说“导演”。
她低下头,心情尴尬,几乎羞愧于自己的低级错误,又怕对方察觉了这错误背后更大的秘密。
此时,导演应当喊卡,他们再重来一遍。
但黎羚等了一会儿,对方很沉默,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们像是心照不宣,在守卫着同一个秘密。
她还是不敢抬头,对方的视线凌驾于她,像一片捕捉她的渔网,令她无处可遁。
随即,她耳边响起了巨大的水声。
海平面在震颤,世界的倒影被颠覆。
年轻男人跨进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