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笑出了声。
风吹万物,草木晃动,唯独他的背影岿然不动。
“快洗吧,再磨蹭天都亮了。”
行吧,来都来了。反正是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找一场四郎拥金,祝今夏急出一身汗,也实在捂得难受,索性不再扭捏。
她把衣物都脱进背包里,跳进池子,就着水管冲起澡来
水温略高,水里带着天然硫磺的味道,湿漉漉爬过身体,留下滚烫的战栗,也抚平一整夜的倦意。除了放大星期时能去镇上洗木桶浴,难得能洗个痛快澡
只是四周黑越越的没有一点光,除了她和时序,人影都没有。倒是风吹起来,四面八方黑影幢幢。接连几次看到草里有动静,祝今夏都动作一滞。
“这里有蛇吗?”她没忍住问时序,
“我总觉得草里有东西在动。”
“没有。这个海拔哪来蛇。”
祝今夏稍微放下心来,只是洗头时,刚闭上眼睛,又听见翠翠的动静
"时序...?"
“又怎么了?”
“你还在吧?”
“不在你和谁说话?”
“就是确定一下。”哗哗水声里,她不安地说,“闭眼洗头呢,看不见人,有点害怕。”
“.....""
而接下来的全程
“时序?”
"时序?"
"在。"
"还在。"
"时序?"
“你有完没完?”
祝今夏一边搓头一边提议:“你要是不想我一直叫你,不如唱个歌,这样我就知道你还在了。
“你怎么不让我讲个相声?”时序脑瓜子疼。
那头停顿片刻,“那你会讲吗?”
"...."
不会。
"时序?"
"...."
“时序??”他一个不出声,那边急了,开始哗哗冲头,
“你人呢?别走啊,不讲就不讲-
“在,还在。”时序叹气,“你慢慢洗,不要急。”
于是刚才忽然大起来的动静又逐渐回复正常。
时序人站在这边,耳朵却听着那边,听力太集中,
容易有画面感。很多刻意忽略的细节总也赶不走,叫人莫名烦躁。
窸窸翠窣是在脱衣服。
关掉阀门是开始涂香皂。
害怕起来,拖鞋在池子里踩出活泼的声音,嘴里颤颤巍巍叫着他的名字。
时序背对水池,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带她来洗澡无非是想速战速决,不然她一壶一壶烧水,是要烧到天亮去吗?却没想到后续会有这么多事。下台阶时,她被枯枝吓到,一个箭步窜进他怀里,差点挂他身上。明明只是个意外,他却在那一瞬间身躯紧绷,连呼吸都停滞了。那是像蒲公英一样轻盈的存在,柔软,纤细,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在手里。
他下意识低头,只看见漆黑蓬松的发顶,找回呼吸的第一刻,闻见的却是她身上独有的香气。
充满绿意,像蓬勃的春日
胳膊被她攥住,肤色对比过于鲜明,一个是盛夏稻田里深色的麦穗,一个是高山之巅的一捧积雪,白的惊心。这算什么?
顿珠平日里没少跟他打闹,肢体接触是常有的事,可到这一刻,时序才后知后觉,男人与女人到底是不同的。她的纤细柔软,玲珑轻盈,无一不让他心惊。
以至于乱了呼吸,到这会儿还没平复过来。
时序站在离池子不远不近的地方,再三告诫自己,正人君子不该想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