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处理起来难免麻烦,不是短时间内能做成的,所以她现在还要和他们做一做戏。
思索间,盛枝意将手中的算盘敲得啪啪响,听得旁边的几个嬷嬷头皮发麻,垂着眼眸不敢乱动。
顾小小来的时候,正瞧见这么一幕。
宽阔的账房内,母亲穿着雅兰色鎏金对交领长裙,一张明艳的面颊上满是严肃,丹凤眼一扫,当家主母的气势压的四周的嬷嬷们都直打抖。
顾小小也跟着察觉到了这场面的压力,她迟疑了一下,悄咪咪的绕开了,决定一会儿再来看母亲,她要先去看一看她的养兄。
顾小小跑到客厢房的时候,就看见她的养兄已醒了,正穿着一身顾府给他量身定做的绫罗绸衣,坐在案后,正拧眉看着手中的一个瓷瓶。
客厢房窗户开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落到燕惊尘的身上,将他身上的绸衣照出水一样的光泽,他的发鬓已经工整规矩的挽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发簪一挽,便露出了少年人的眉骨来。
“燕大哥。”顾小小兴奋地从门槛外跑进来,她的动静引的燕惊尘一颤。
燕惊尘立刻将手里的瓷瓶藏起来,动作利落的从矮塌上下来,目光在顾小小身上打了个转,复而往后一望。
在顾小小的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一道尊贵的身影款款而来。
燕惊尘的目光又收回来,沉甸甸的落在顾小小的身上,半晌,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顾小小早就习惯燕惊尘的少言寡语了,她的这位养兄一向话少,就像是院子里养的猎狗,老练而沉默,从来都不叫的,以前他们一起在家的时候,不管说什么他都不回答,他都只会低着头干活,半晌后会“嗯”一声,但是顾小小说的太多了,已经不知道他此刻的“嗯”是关于那句话的回答。
但这并不耽误顾小小讲话。
“哥哥,母亲说愿意收养你,让你做顾府的养子。”
“哥哥,你病好点了吗?”
“哥哥,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昨天我还和我的另一个哥哥吵了架呢。”
“哥哥,我的另一个妹妹不是很喜欢我。”
“哥哥,你手里拿着什么?”
顾小小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燕惊尘安静的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顾小小伸手将那瓷瓶拿走的瞬间迟疑了两息,复而握紧。
他没给顾小小,叫顾小小摸了个空。
倒是一旁守着的丫鬟含笑告诉顾小小,道:“回禀二姑娘,昨日晚间,大夫人说要给燕少爷请大夫来治脸,今日早些时候便有大夫来给燕少爷看了脸,这是开出来的药,用以祛除燕少爷面上的青胎。”
顾小小便抬眸去看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正拧着眉,打量客厢房中的一面波斯镜,镜中的少年人摆出各种略有些别扭的姿势,似乎是在看自己怎么看会好看一些。
这可真是稀奇,要知道,燕惊尘以前从不在意自己这张脸,面上受了伤都不会涂药,今日怎的这般在意?
“哥哥?”顾小小疑惑地挑眉问他:“你看什么呢?”
她本以为燕惊尘又会不回答,毕竟燕惊尘很少和她说自己心里的想法,有时候一整日都不会言语,但是她今日一问,却听见燕惊尘低低的“嗯”了一声,又说了一句:“不好看。”
所以那位夫人才会让大夫来治他的脸。
顾小小惊讶抬眸,却看见她的养兄已经不说话了,他正将瓷瓶里的药挖出来,细致的涂抹在有青胎痕迹的地方。
他不懂自己什么样是好看的,但那位夫人不喜欢的,他不想留在面上。
——
顾小小和燕惊尘在客厢房中说了一会儿的话,便听见大夫人有请,顾小小与燕惊尘便同时去前厅见盛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