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正四方的阳光烙痕,她行进来时门框发出声音,父亲便拧眉抬眸看向她。父亲生了个圆面,虽俊美,但却并不和善,眉眼凌厉,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府里的丫鬟们都怕他。看见是她,父亲紧缩的眉头便散开来,含笑唤她:“枝意,过来。”
盛枝意便跑过去,扑进父亲的怀里,偶尔她会问父亲想要做什么,父亲从不隐瞒她,不管多血腥的事,父亲都会直白的告诉她。因为和谁有仇,所以父亲要算计谁的家人,因为和谁有怨,所以父亲要做一些事报复。
盛枝意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人一定要害人呢?
父亲便告诉她,官场就是这么个地方。
就像是狼要吃羊,羊要吃草,草要生在地里一样,有些地方就有自己的规则,你只能顺应,无法改变。朝堂这种地方从不是善堂,既然入了这名利场,既然享受了平民百姓几辈子都见不到的银钱,既然有了旁人永远得不来的荣华,那就一定要牺牲一些旁的。良心,是官场里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在官场上,牺牲容易,而守护却难,所以如果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就要花十倍的精力去做。
想要守护尊严,就要有不向别人低头的本事,想要守护家人,就要让自己有足够的权势,想要让自己过的体面,就得踩在别人脑袋上爬上去,想让自己儿女过的体面,那就要把敌人的儿女嚼碎了吃掉。父亲说,吃苦成不了人上人,吃苦只能成为一个好用的工具,被别人拿在手里摆弄,如果想要摆弄别人、想要成为人上人,就要学会吃人。吃什么补什么嘛,想成人上人,自然要吃人咯。
所以万事都要争,万物都要抢,你不争不抢,就会有人来争你抢你。
这世上也许真的有那种人淡如菊、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但是这种人一定无法活在官场里。
在官场上摆清高,不是蠢就是坏,前者会被人坑死,连累亲友,后者会坑死别人,牵扯同僚,不管在何时,一定要远离这种人。至于什么公平,不是弱小之人可以去想的,这不公平的规则早已被制定,想要改变,就要先适应这样的规则,一路艰难险阻的攀爬到最上方,熬成规则的制定者后,才能去改变规则,改成自己想要的公平。盛枝意听的似懂非懂,干脆父亲的话提炼了一些自己听得懂的,然后牢牢记在了心里。
想过的好,就得争抢。
父亲门第不高,为了爬的快,干脆直接攀附女帝,做了女帝独臣,有事儿没事儿就跟女帝告状,女帝颁布了损害高门大户的政策时,父亲也会第一个响应,因此父亲常常会被人骂作是奸臣。现在不是没人骂了,只是后来父亲爬的足够高了,没人敢明面上骂了而已。
父亲从不掩盖自己的野心和狠辣记仇、睚眦必报的性子,体面俩字想起来就做一做,不想做了就扔一边去,想害谁就害谁,背地里捅刀子极为厉害,一个人日日琢磨着怎么去害别人,那他的性子也就一定会多疑狡诈,并非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一定要在父亲身上挑个优点出来,便是父亲对发妻极好,十几年如一日的恩爱,母亲性子温和,是个恬静的女人,从不曾与父亲吵嘴,就算是偶尔生了恼,也只是拧着眉瞧着父亲,亦或者自己垂泪。父亲最见不得母亲落泪,母亲一哭,他便骤然软下刺来,抱着母亲哄。
后来母亲去世,父亲多年不娶,连个通房都没有。
以前也有人给父亲送过女人,直言说,男人没个女人伺候怎么行?父亲只浅笑着回绝。
他说他要清清爽爽的去到下面,去寻他的爱妻,若他寻了旁人,他的爱妻便不高兴了,下辈子也不会再与他相识了。盛枝意思及过去那些事,只觉得心里发酸。
富丽艳美的夫人倚在马车窗前,瞧着那一闪而过的芸芸众生,心底里难免涌上些岁月变迁的沧桑感。上辈子父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