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眉眼便幅度不大地轻轻一拧,唇角稍扯——这细微的表情转瞬而逝,下一秒,他便垂敛眼帘,不再管顾其他,转而从怀里拿出了个什么。
那应当是块吃食。
因为他正做了个掰的动作,又将手中一部分塞回怀中,而后把另一部分囫囵吞下。
他腮帮鼓起,慢慢地、慢慢地咀嚼着,低垂的眼看不清情绪,但很快,他又抬起头来,仰望着上方的天花板——也许是天空,继续嚼着。
黑白分明的眸盛着明亮的光,像夜空中的星子,兀自闪耀着。
看着这一幕,白荇连呼吸都顿住。
他身上该是有伤、或有脏,这是令他触碰之下不由自主皱眉的存在;但他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这些伤口或尘泥甚至并不能多占用他一刻心神,因为还要吃东西,要生存——那或许是他的战利品,或许是旁人赠予的、又或是千辛万苦才保住的;分开一半,可能是留下给予某人的,也可能是留给下一顿的自己的……
但无论生活如何,无论他刚刚经历了什么,无论他现在是在看着素未谋面的故乡亦或什么别的,当他抬起头,属于明天的希望就会到来。
千种遐思,万种猜测,尽数赋予看客。
他演他所经历的,观者解自己所理解的。
全程不发一言,没有多么激烈的情绪,寥寥几个动作下来,一个鲜明的、却又复杂的男孩形象便跃然而出。
或许辛苦,或许孤独,或许皆有。
但他没有功夫自怨自艾怨天尤人愤世嫉俗,因为他要活着。
他并非全然不争不抢,也绝不会过于高调招摇。
——他不屈从于命运,也并不好高骛远;他只是脚踏实地、努力地活着。
不大的房间里,唯余空调呼呼制冷的声音,无人打断表演。
看到这里的姚俊聪脸皱起,有点想发表意见,却说不出什么。
他虽然看不太懂嬴政的表演,那太复杂,但作为演员的直觉告诉他,这段演出并不差——不差,甚至很好。
“你想回到秦国吗?”
蓦地,房间里有人突兀开口。
所有人齐刷刷朝发声源看去,坐席上,桌上放着“编剧”的位置,一个看上去不算年轻的女人单臂撑桌,目光炯炯,牢牢盯着嬴政。
接着,她又道:
“把你留在这里当质子,你恨异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