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岁的小姑娘家,委实不忍心看他如此哀求。
这殿内除了同龄的六殿下,也再没有和七殿下身量相合的衣物了。
她再次入内,去询问庄贵妃的意见。
小七望着那被白雪覆盖的红墙黛瓦,鼻尖又飘过细细的檀香。
恍惚间,他疑心自己是跪在一间道观门口。
他虔诚地双手合十,拜了拜天地神君,求他们别带走他的娘,至少让她看一看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儿子。
真的不行,假的也行啊。
丹琼很快出来了,手里挽着一件外袍。
那件外袍是很薄的,颜色、样式与质地都朴素已极,后背处绣着一枝萱草花,简直是道童所穿。
小七来不及惊讶六哥在青溪宫中过的是何等日子。
他将这件外袍披在身上,没有来得及道谢,转身遁入了风雪中。
丹琼愕然之余,远远地呼唤他道:“七皇子,替你传的暖轿马上就来……”
小七充耳不闻,踏着那碎琼乱玉,冒着那如刀寒风,急着回去扮演六哥。
可当他只差几步就可以到达母亲身边时,父皇身边的贴身太监薛介出现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微微笑着,但面皮森然如铁,好像早忘了该如何好好地笑:“七皇子,皇上传召,请吧。”
小七茫然地喘息着,口中呼出一大团一大团的热气。
年仅六岁的他不懂得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糊里糊涂地被拉到了皇上书房守仁殿的偏殿,被烙上了一个终身不去的印记。
他惊惶之下,不解父皇之意,遂大病一场,自怨自艾,在深夜里因着噩梦和疼痛惊醒,哭了很多次鼻子。
不过,病愈之后,他就不再哭了。
他想通了许多事情,也从此想不通了许多事情。
……
这些事情,是十岁的小七一本正经地跟乐无涯讲述的。
当时,他已经第三次逮到了乐无涯给项知节开小灶,教他六哥怎么捋直舌头讲话。
小七自认为完全看出了乐无涯对他六哥的偏宠。
于是,为了从他六哥那里争夺那一点宠爱,他对乐无涯一点不避讳,细说了那天的雪有多大,风有多冷。
他甚至不惜摘下耳环,亮出了耳朵上那道梅花状的淡红色伤疤。
那时候,乐无涯细细检视了他的伤口,赞美道:“挺美,像个好看的胎记。”
小七觉得这话实在不似人话,又不是他想听的话,便气鼓鼓地怼了回去:“烫你身上试试。”
乐无涯隔衣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位置。
他的兄弟对着他的胸□□了几箭,自认自己没有资格在“兄友弟恭”这件事上,对小七去说教些什么。
所以,他抬起手来,认真地摸了摸小七的脑袋。
小七被他摸得莫名其妙,把掌心覆盖在被他揉按的地方,还能感受到他的掌温残余:“乐老师,你干什么?”
乐无涯说:“哄哄你呗。”
“这么好呀?我还以为你只会哄六哥呢。”小七眯着眼睛笑,“我早就不难过啦,你哄我,有什么用?”
“哄哄我们六岁的小七,还不行啊。”
小七嘴角那惯性的笑容微微僵住了。
这句安慰,看上去并没有让项知是感到喜悦。
他反倒像是被触到了怒点,向来甜蜜的话音也跟着降了个调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乐无涯晓得,小七摆出这副刺猬相,实际上是委屈了。
小六不善言辞,奚嫔骨子里也是个被娇养的小姑娘。
还从没人这么哄过他。
大抵是被触动了内心情肠,小七竟然一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