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格外合情合理。
看守的士兵就这么中门大开,放乐无涯入了帐。
这帐子是一间临时的牢房,地上钉了用桐油刷过的栓马桩,异常结实,手指粗的铁链层层压在达木奇身上,加上精钢打的镣铐,将他的手脚死死束缚住。光那铁链的分量就够叫人咋舌,若非是一条好汉,怕是要被活活压出内伤。
而达木奇一身单衣,坐在那里,并不显得多么辛苦。
他的腱子肉从薄薄的衣料下面鼓出来,面上久不打理,生出了一部乱糟糟的络腮胡
在见到进来的是下级士兵打扮的乐无涯,他凌厉的眼风一抬,掠过了乐无涯的面容,便又一次停住了。但他的眼睛仍是明亮如刀剑。
那眼神与乐无涯的对视下,从刀锋变成了春水。
乐无涯押送了达木奇一路,只拿掺了迷药的酒叫他终日昏睡,不允许任何人同他说话,也不允许他清醒。若是他脑子清楚了,搞不好就要使坏
乐无涯从不小瞧自己的敌人,因而入帐后并不靠近,只是远远立着,打量着他。
对视半晌后,达木奇很突兀地笑了一声:.....好,好,好。""
莫名连道三声“好”后,达木奇说:“少年、英雄.....我认了。”
达木奇会说些汉话,但大抵是不熟练的缘故,结结巴巴的。
乐无涯提着饭匣子,靠近了一步:“明明说要见我,见了我,却只说‘你认了’?”
他嘴上有疑问,却不耽误他手上有活儿
一帐之隔而已,若是里面没有干活的动静,那必是要启人疑窦的。
他托出两只馒头,一碟肉菜,走到达木奇身前。
他们自是希望达木奇活下来,所以给他的饭食,都是营中最好的。
达木奇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你是、谁家孩子?”
乐无涯将馒头剖开,夹了肉,送到他嘴边,答道:
“昭毅将军乐千嶂之子。”
“什么.....什么名字?
"乐无涯。"
"乌鸦?"
“无涯。”
乐无涯也挺惊讶,自己就这么一边喂着无法行动的达木奇吃饭,一边心平气和地同他拉家常。
他以为自己轻则会挨一通臭骂,重则会被这烈性的汉子啐个满脸花。
听到这个名字,达木奇又是高深莫测、心满意足地一笑:“哦,是鸦鸦。
乐无涯还没被人这样叫过,心里猛地一别扭,又把下一口肉送到他嘴里:
"你同我攀关系,
是打量我会放过你么
达木奇嘴里嚼着肉,眼神还是直直望着他,像是有无穷的话要同他说。
乐无涯静静等待,等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乞饶,想必不会
投降,却也不像。
达木奇胃口不错,三嚼两咽,便将饭吃完了。
出乎乐无涯意料的是,他只送给了自己两个字:“滚吧。”
乐无涯的期待骤然落空,诧异地一挑眉。
“小崽子,有出息。别......别把这份出息丢了。”他闭上眼睛,“老子是不耐烦看见你了。”
达木奇确实是不耐烦再见他了。
当夜,达木奇咬舌自尽。
他无声无息地咬断了舌头,将断舌含在口中,像头野兽一样,仰着头,一口口往下咽自己的血,一点动静都没折腾出来。直到天亮了,看守的人进了帐子,才骇然发现达木奇早已失血而亡。
他死得过于决绝惨烈,不得不让乐无涯多想。
....仿佛先前他活着,单是为了再看自己一眼
达木奇将军在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