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隔了一个多月,待到人人都放松了警惕之后才上的门。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历此变故,小姑娘表现得还是很乖巧懂事,只在看到她的时候,才忍不住红了眼眶,掉下眼泪来。
“我倒是没事,就是阿姊你有没有受伤?”
“和你一样,都是皮外轻伤。”慕朝游轻描淡写地说,又撸了她毛茸茸的脑袋瓜一把,柔声安慰:“我方才问过,他们已经派人去请你的父母了。等你父母过来你就能回家了。”
阿雉点点头,拉起她的手就往案几边走,“阿姊奔波了一夜,吃过东西了吗,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吧。”
慕朝游摇头:“我就先不用了,我得先去看看你见过的那位王郎君。”
阿雉立马就主动表示要跟慕朝游一起道谢。
慕朝游:“不必,他不在乎这个。”
“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小婵告诉她,王道容好洁,去了净室擦洗,慕朝游本来想在外面等他,孰知,才坐了没一会儿,阿笪就遵了王道容的吩咐来请她。
慕朝游愣了一下,只好跟着阿笪的脚步一起踏入净室。
这间净室修建得极为豪阔,室内铺着华贵的波斯地毯,四壁雕梁画栋,涂着不知什么名贵香料,正中垒沉香为山,香气扑鼻而来,踏步其中,一步步像踩在金子里行走,奢靡得足够令人心惊。
温泉水暖,泛珠溅玉,细浪香细。
珠帘玉幕,云遮雾绕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披散着一头乌发,上半身赤-裸,露出白皙紧实的胸膛,下半身着一条长裤,正侧坐在汤池边,拿一只瓠瓢,一下接一下,漫不经心地舀水盥栉。
汤池内熏了香,热气蓊郁,花雾迷离
听到她的脚步声,王道容转过脸来,露出一张白润的脸儿,眉眼温和清俊,乌鸦鸦的发垂落精瘦的腰侧,他微扬着唇角,闭着眼,眼睫发梢经水濯洗,愈发黑润明丽,颗颗水珠如珍珠般点缀在他发间。
弯弯的眉,嫣红的唇,如鲛人出水,原本姿媚艳丽的五官更显惊心动魄。
他看不见她,却知晓她来。
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王道容莞尔轻轻呼唤她:“朝游?”
少年宛如一朵生长在汤池边随风摇曳的罂粟,艳丽中透出几分迷离的危险。
慕朝游本来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却在见到王道容的那一刹,摄于他惊艳的容光,怔成了个哑巴。
王道容没得到她的回应,摸索想要站起身,纳罕问:“朝游?”
慕朝游猛然回神,快步走过去,言简意赅道:“我在这——”
她话音未落,实在是王道容在辨认清楚她的方位之后,准确地一把攥着了她的手臂。
“找到了。”王道容艳红的唇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的手湿漉漉的,抓得慕朝游有点儿不舒服,但努力忍耐下来,任由王道容牵着她的手,将她牵到汤池边。王道容这才问她:“行动如何?你可有受伤?”
离汤池越近,温热的香雾如浪一般扑面而来,如蛇缠颈,令人渐有窒息之感,听闻王道容提及正事,慕朝游这才如蒙大赦般地从袖笼内取出玉葫芦递给他,“关在里面了。”
王道容闭着眼伸出指尖摸了摸微凉的玉葫芦,柔和地说:“朝游,辛苦你了。”
慕朝游闷声道:“不辛苦。”
不知道是不是汤池内太热,热得她近乎渗出汗来,还是想到自己即将说出的话,而感到愧怍紧张。
来时,慕朝游曾仔细思考过她和王道容之间的事。
那天晚上她答应他的交往请求,实在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而不得已的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