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后,便看到适才还一副病恹恹的小娘子,正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翻着账本。
床头一盏纱灯的光晕打在她脸上,映出一双精明的眼睛,哪里还能看出半点病态。
精神着呢。
“头不疼了?”
白明霁看得太专注,晏长陵走到跟前出声了,才猛然惊醒,仰头对上一双漆黑探视的眸子,愣了愣,反应过来,衡量一番后,还是决定演戏演到底,眉头一皱,手指撑着头,“瞧吧,夫君不说我都忘记了,如今一想起来,又疼了......”
晏长陵默默地看着她。
他已去问过了府医。
府医的回答:“不是少夫人身边的那位姑姑染了风寒?少夫人倒也让老夫摸过脉,老夫见其脉象旺盛,身子骨健壮得很,并无大碍,莫非是被底下的人过度了病气?可早期,不应该有疲倦的症状......”
他还觉得奇怪呢。
晏长陵一笑,坐在床边一面褪靴,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么神奇?”
白明霁见他这番神态,知道八成是被戳穿了,“好像也没那么疼了,水已经备好了,夫君快去洗漱。”
金秋姑姑今日生病卧着床,素商已被自己打发下去,新来的丫鬟又摸不到皮头,怕他把自己的衣物翻乱,白明霁不得不下床替他去备换洗的长衫。
刚喊完头疼,也不能立马就‘康复’,软手软脚地把换洗地衣衫,递到了他手里,“郎君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晏长陵看着她:“当真没事?”
白明霁点头,“无碍。”
晏长陵走去了净房。
白明霁赶紧收拾好账本,知道接下来又会看到一副美人出浴图。
看不见为静。
已记不清被那副画面冲击多少回了。
白明霁打算一‘病’到底,先躺到了床上,没再等他。
小半个时辰后,脚步声靠近,接着床榻陷了一下。
晏长陵坐在外沿,俯身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皮,也没问她睡没睡着,直接道:“明日带你去宫中,让御医看看?”
白明霁一怔,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一头半干的湿发,和一如既往半敞开的衣襟,又闭上了,道:“我这老毛病,不碍事,哪里用得着见太医。”
“治不好?”晏长陵问。
“也不是完全不能根治。”白明霁的声音顿了顿,依旧没睁眼,道:“我这是心病。”
想起心不关脑子的事。
白明霁又道:“心病引起的头疼。”
“什么心病?”
这回白明霁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想知道?”
晏长陵不动。
白明霁不太想起身,勾了一下手指,“那你靠过来,我告诉你。”
晏长陵俯身,凑近,便听小娘子低声同他说了一句,“我愁,怎样才能让夫君与我生孩子。”
他头靠得并不近,偏生白明霁抬起了颈项,如幽兰的气息全都洒在了他耳根之下,胸腔一烫,晏长陵转过头,黑眸紧紧地看着她躲向一侧的目光。
这是最后一试了,白明霁想,自己已经尽力了,他再不乐意,她只能放弃。
余光见他堵在自己上方,半晌没吭声,正打算侧身去睡,便听他低声问:“当真喜欢我?”
这并非他第一次问,可此时的嗓音在夜里多了一层磁,白明霁心头一跳,眸子转过头,随后便落入了一双黑如深潭的瞳仁内。
“即便将来有一日,我晏家依旧会面临前世的灾难,你也还会喜欢?”
白明霁本想回答“喜欢”,却因他的后半句顿了顿,疑惑问他:“夫君已经找回了那道丢失的圣旨,晏家怎会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