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回房中。
感受到冰山散发出的清凉扑面,她不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冰山,虽然不如空调,但也在每一年夏天救了她的小命!
她闭眼享受,崔珏已拧好棉巾走来,替她擦脸。
“东西我都分好了,让人送去了。”他先说,“你我的在这边。”
纪明遥又伸出手,让他擦好,才同他一起到东侧间。
谢家舅舅、舅母送的都是些端午节下用得着的避暑之物,比如扇子、驱虫香袋、凉席等等。
“药材是谢家祖传的方子,母亲带了过来,家里也常做。”拿起一个香囊,崔珏俯身,将它亲手系在夫人腰间,“但毕竟是舅舅、舅母送的,夫人且戴几日吧。”
纪明遥低头,看他皙白纤长的手指与她腰间的玉红宫绦纠缠。一条宫绦挂在他骨节凸起的手腕上,与淡色青筋缠绕交错,界限模糊又分明。
她不觉伸出手指,点了点他手腕中心。
崔珏手一顿。
系好香囊,他直起身,看到夫人的手正在他额前比划。
想摸他的脑袋。——夫人眼睛里这样写着。
崔珏瞥了丫头们一眼。
青霜等连忙退出去。
他重新俯下身,将额头贴在了夫人掌心。
纪明遥向后摸过去,一直摸到他发髻上的玉簪,又摸到他脑后。
崔珏保持姿势不动,随她如何。
纪明遥又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他头顶。
嘿嘿。
她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晚上、晚上再摸吧。
可以随便摸。
“我叫明远把他的小厮送回去了。”纪明遥开始说正事,“二爷再给他挑两个人吧。”
“好。”握住夫人的手,崔珏拿过人口名册,开始细看。
他很快点出两个名字,先问:“夫人以为如何?”
纪明遥赞同:“就他们吧!”
崔珏便向外传人,令观言把两个小厮领过去,转告妻弟先使唤着,不好再换,又让他专心读书,不必过来相谢。
观言忙领命去了。
纪明遥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看一眼漏刻,崔珏抱起她回卧房。
“先睡吧,有话,午睡起来再问我。”他替夫人摘去簪钗,“今日,夫人着实辛苦。”
“没什么辛苦的,”纪明遥在床上滚了一圈,对他笑,“几句话的事。”
她确实困了,又打了个哈欠,却坚持:“我要现在问!而且,你必须实话回答,不许糊弄我!”
不问清楚,她不想睡!
“那夫人说。”崔珏一笑,将她抱在怀里。
“我问你——”纪明遥却直起身,双手撑在他胸口,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曾与纪明达定亲,为什么没对她动过心?”
“她才学出众、骑射皆通、文武双全、名满京华,亦有如花娟秀之貌,”她一一数着纪明达的优点,又问,“你与她从议亲至定亲,至少相识了半年,为何不曾对她动心?”
崔珏怔住。
他直直看向夫人,想问夫人为何突然有此疑问。
但夫人要的是他的回答。
先仔细确认,夫人并无不快,他才开始回想这个早已与他无关的,令夫人厌恶之人。
很快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充满审视、称量,估算他价值几何,认为他奇货可居的打量眼神。
——这便是他对纪明达最初的记忆,也是最深刻的记忆。
“因为她不是夫人。”崔珏张口,回答说,“我对夫人心动,只因夫人是夫人。旁人不可比拟。”
夫人眼中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