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背后的拳头拽了出来。
瞧见那片发红破皮的指骨,她黛眉轻轻一拧,问:“怎么弄的?”
殷无渡将拳头藏了回去,乖巧一笑,低眸的样子说不出的纯良可怜。
妙啊!
若非晏琳琅方才亲眼旁观了记忆的始末,只怕也要以为他才是被人揍的那一个了。
然仔细想想,刚拆绷带的殷无渡如同白纸一张,心智并未成熟时,的确受过不少冷眼和欺负。他那时还不太会说话,被石头砸、被派去干繁重的杂活也不吭声,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于是,晏琳琅第一次发了脾气。
她说殷无渡是她护着的人,辱他就如同辱主;她说饮露宫容不下恃强凌弱的小人,再有欺下媚上者必以宫规严惩。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殷无渡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那双寒潭般枯寂的眼里,有浅淡的明光闪烁。
是以记忆中的少女第一反应是护短,沉声问:“他们又踩你手了,还是让你干粗活了?”
殷无渡没有回答,只轻声问她:“晚晚,我身上脏吗?”
少女显然没跟上他的思路,歪头轻轻“哈”了声。
“我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吗?”
于是,殷无渡又说得更明显了些,“比如说,难闻的阴煞之气……”
少女眨了眨眼睛,似是疑惑他为何问起这个,遂想了想道:“有的。”
殷无渡长睫一颤,身形倏地绷紧。
晏琳琅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他恐怕就要轻轻地碎了。
于是少女突然凑近了些,鼻尖在殷无渡的胸口嗅了嗅,笑道:“只不过,是香香的。你用了灵犀香?”
少年复又抬起眼来,仿佛宣判死刑之人不仅重获赦免,还得到了极高的嘉赏。
他一动不动,眸中映着少女发髻上精致耀目的珠钗,轻轻点头。
“这不挺好闻的吗?你呀,别胡思乱想。”
少女不甚在意地轻笑一声,又提醒道,“不过阴煞之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在别人面前万不可提及——尤其是小师姐和师父面前,知道么?几年前我带着你从鬼蜮裂缝中出来时,身上就沾染了些煞气,还师父拎去涅槃池中泡了三天。”
少年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问:“涅槃池?”
“是呢,那是我们六欲仙都的净化之所。凡是沾染了煞气,亦或是即将入魔之人,都要丢进那池子洗髓濯神,脱胎换骨。”
说着,少女打了个寒颤,蹙眉抱怨道:“那滋味可不好受,我怕疼,这辈子都不想再泡第二回了。”
殷无渡不语,只是沉默地抬起指节,看向掌心。
他被压在阴山下数百年,那里鬼魅横生,阴煞之气早已深入骨髓,即便重新生长出肉躯也无法完全祛除。
与晚晚朝夕相对这些年,怎么可能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当天夜里,殷无渡一个人悄悄下了仙山。
周遭静物随着他的视角转变,晏琳琅发现,他去了相思崖下的涅槃池。
涅槃池不似别的灵泉那般白雾缭绕、仙气飘飘,其池水是罕见的赤金色,如岩浆熔融,似地涌红莲,瑰丽地嵌在山石之间。
少年眸底映着池水的金红色,片刻,他褪去靴袜,将外袍与革带朝岸边一扔。
几乎在他迈入池中的一刹那,便有黑色的焰火自他与水波接触的肌肤处窜起,如一朵巨大的黑莲,将他整个包裹在其中——
阴煞之气越浓,则焰火的颜色越深,同时沐浴之人的感受也越痛苦。
旁观记忆的晏琳琅不禁头皮发麻。
当初她不过是从阴山中带回来一丝阴煞之气,沐浴涅槃池的时候就痛得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