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陈亦司,学校老师,他们都怕刺激到我。”
“我又不是他们。”邵明曜立即道。隔了一会儿,他又问:“那我刺激到你了吗?”
林晃喉结微动,“嗯。”
邵明曜一直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都说他钝,只有邵明曜从小就咬牙切齿地骂他心机深重,不是什么善茬。
没人对他抱有期待,只有邵明曜百般嫌他差劲,不知从哪搅合起一腔盲目信任,非要他往好了走走。
前年小姑说,怕他不适应,小姑父决定把人才选调往后推两年。
可相似的场景下,邵明曜却干脆了当地拒绝了爷,说谁该去哪就去哪,凭什么要迁就。
他的身边原本只有温声细语,也就是邵明曜,会一把攥起他的领子,尖锐地吼他、质问他、威胁他,还把他弄痛。
如此这般,邵明曜却对他说——“我要惯死你了。”
邵明曜肩膀耸了下,让他起来,挑眉问道:“烦我?”
“嗯。”林晃垂头搓了一把捂热的脑门,“烦你,烦得要死了。”
话音刚落头上就一沉。
院门被敲响,一个男的在外头喊,“跑腿送药!”
“少装吧。”邵明曜起身道:“烦我还给我买药。”
林晃头发被他按乱了,懒得再搞,索性就那么乱着。
邵明曜拎药回来,就水直接吞了,然后进去洗澡。
水声哗哗响,他在里头喊道:“壁柜里的内裤是新的吧?”
是。
但林晃不想回答,一条十几块呢。
过了一会儿,邵明曜又喊他,“给我找套睡衣穿啊,发烧怕冻。”
林晃依旧没吭声,刚拉开衣柜门,又听那人催债鬼一样叫道:“听到了吗?给我找套——”
林晃也扯起嗓子,“知道了!”
快闭嘴吧,哑得难听死了。
能给邵明曜穿的睡衣无非就那一套,他自己送来的那套,林晃都穿三四天没洗了。
等人洗澡出来,他瞟着他穿好,问道:“没味吧?”
“有。”邵明曜揪起领子现场闻了闻,“一股蝴蝶味。”
林晃面无表情,“蝴蝶是什么味?”
“一点湿漉漉,一点香,一点绒绒的。”邵明曜一本正经,撇了下嘴,“不算特别难闻,凑合穿吧。”
“……”
通感和无耻都算是让他玩明白了。
邵明曜本来留宿是不想让爷听出嗓子哑,怕老人承受不了孙子往火场里冲这件事。林晃以为他会去别的屋睡,结果邵明曜跟北灰似的里屋外屋走了几圈,最后扯了几层毛毡子铺在地上,就那么躺下了。
林晃没了睡衣,只穿一条贴身的黑背心躺在床上,在大棉被里裹了一会儿,叫道:“邵明曜。”
没声。
“你冷不冷?”
依旧没声。
北灰睡着了还有个喘气动静,邵明曜却连呼吸都深长寂静。
林晃把着床沿,倾身摸了下他脑门,似乎比刚回来时好一些,但还是很烫,估计下不了三十九度。
他躺回去,看着天花板轻声道:“睡一觉就好了。”
没安慰过病号,只是小时候生病妈妈总这样说,所以他也只能有样学样。
虽然某人早就睡着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去,林晃摸出手机看时间,耳机放在教室了,他纠结了一会儿,又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
这一晚精神紧绷,现在安静下来就犯困,但他却不想睡,因为知道一定会梦到眠蝶起火——哪怕他已经“好了”、哪怕也许真的从来没病,但只要触碰到火灾信号,噩梦一定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