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漆,又蹦回来,到南乙面前。
两对褐色眼珠在寒风中对视。
南乙从口袋里找出一袋很小的面包,是早上迟之阳塞给他的,但他没胃口吃。他拆开来,撕碎了面包放在手心,递过去。
他总是给人距离感,但在动物这块,南乙很吃得开。这只小鸟也不怕他。
“你们好像。”
看着这只,他总有种当年的小鸟死而复生的错觉。
在它快要吃完后,南乙伸出手,触摸到的好像是年少时软弱的自己,所以只是碰到一点点,就飞走了。
沿着黑色小鸟飞去的方向,南乙回头,却看到了自己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陈韫衣着光鲜地站着,身旁没有那群愚蠢的拥趸,但那副做派,还是一样地令人作呕。
大脑变成一本被烈风吹到几近碎裂的书,所有痛苦的记忆开始疯狂闪回。
他分明被仇恨烧得滚烫,看起来却冷漠得像块冰,站起来,转过身,朝陈韫走过去,一步步靠近,在距离拉到一拳就可以将这个人击垮时,他却视若无睹地擦肩而过,仿佛根本没看到这个人的存在似的。
这无疑是对陈韫最大的羞辱。
“你现在混得不错嘛。”
陈韫转身,冲着南乙背影道:“被这么多人喜欢,很得意吧。”
南乙停下脚步,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直视陈韫的脸。
“上学那会儿,动不动就把你踩在脚底下,用胶带封着你的嘴,当时也没想到,原来这张嘴之后还能唱歌啊。瘦不拉几的家伙,现在站在台上,还挺人模人样的。”陈韫毫不收敛地羞辱着,和在大众面前营造出来的高学历、体面温和的二代形象判若两人。
南乙依旧没有说话。
他最恨、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副模样,用这双动物一样的眼睛看他,又漠视他。
“怎么?被我说中了。”陈韫朝他走近,“想告诉所有人你小时候被我折磨过,干嘛写歌呢,这么麻烦,直接说啊,这里全是摄像头,随便挑一个卖惨不就得了。”
陈韫说着,笑了,像是突然想明白什么似的:“啊,差点儿忘了,这是我家投资的比赛啊,你想说的话,你想曝光的东西,能不能被听到,都由不得你。你还能继续唱歌,继续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因为我乐意。”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了,语气变得低沉,带着点阴狠。
“我看你就像看笼子里的一只鸟一样,鸟确实应该唱歌,多唱点儿,反正别的事,你也做不了。”
南乙依旧那样盯着他。
“怎么?不敢说话了?你确实应该小心点,毕竟你们家有短命的基因,总死人。”
可和他想象中不同的是,此刻的南乙,并没有像16岁时那样,因为一句死了人就暴走,疯狗一样扑上来。
他漠然地听完,竟然笑了出来,弯着眉眼,好看极了。
陈韫愣在原地,拧着眉盯住他勾起嘴角时隐约可见的浅涡,满脑子羞辱的话都被按下暂停。
“说完了?”南乙的头发被吹乱,遮住大半张脸,黑上衣,裤子也是黑色,头发也是,看上去像一片瘦削的鬼影。
“好久不见啊。”他的笑意敛去了。
那双浅色的瞳孔平静至极。陈韫甚至感觉,这不仅不是人的眼睛了,这好像根本不属于他身处的世界,二维还是四维,他不知道,反正绝对走不进去。他甚至想挖出来搞清楚那是什么。
“这么爱听我唱歌,下次去livehouse听吧。”
他很无所谓地说完,转身离开了,越走越远,最后真的变成一抹影子,消失在远处的转角。
南乙的沉默持续到他回到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