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霍翎也看到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
景元帝夸道:“你在皇后这个位置上一直都做得很好,处事公道。”
霍翎莞尔,听出了他指的是什么:“陛下是在说,今天下午端王妃越过臣妾,找上您评理之事吗?端王妃本就对臣妾有成见,再加上担心孩子,这才失了分寸。”
景元帝淡淡道:“失了分寸,就该让她知晓分寸。”
霍翎想了想,随口道:“过些天是太后的忌日,那就让端王妃抄些经文,给太后尽尽孝心吧。”
景元帝没再说什么,明显是认可了她对端王妃的惩戒:“渊晚那孩子敌视你,你心里委屈吗?”
霍翎望着景元帝,在烛火的映照下,眸中流光一闪:“能得陛下这句话,就不委屈。”
景元帝因那抹流光一怔:“怎么这么说?”
霍翎将旁边的茶盏端过来喝了一口,才继续道:“臣妾与端王府之间的矛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自从臣妾认识陛下,臣妾就做好了进宫以后会被大公子敌视的准备。”
“大公子面对臣妾,会做出什么反应,臣妾都不奇怪。”
“陛下能将大公子对臣妾的敌视看在眼里,没有无视臣妾的心情,就算臣妾原本是有些委屈的,现在也不委屈了。”
景元帝握住霍翎的手掌,轻轻摩挲两下,追问道:“即使朕不打算送走渊晚那孩子,你也不委屈吗?”
霍翎道:“您是天子,是要做一代明君的人。有些事情,您不是不能大动干戈,而是为大局着想,不愿大动干戈。”
“臣妾理解您的考量。”
“您不想送走大公子,那就不送走。”
“您要是觉得臣妾与肃亲王府走得太近,臣妾日后会更注意分寸,不会让肃亲王府因为臣妾的态度,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景元帝沉默片刻,摇头道:“肃亲王府那边,你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又何来注意分寸一说。不必如此。”
“还有,你知道朕想听的不是这些。”
霍翎眼眸一弯,手腕微动,与景元帝十指相扣:“臣妾曾经对您说过,您正如烈日当空,朝中那些人却在您承受丧子之痛、丧妻之痛时,逼迫您过继嗣子。”
“那样难受又难堪的场面,朝臣让陛下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我是陛下的妻子,陛下对我情深义重,不能陪伴陛下熬过那段痛苦的时光,已经是我的遗憾。我永远也不会将陛下置于如此糟糕的处境,更不会利用陛下对我的感情,逼迫陛下送走大公子,接季三郎入宫。”
“臣妾不在乎什么大局,但正如您会问臣妾委不委屈一样,臣妾也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在乎您的心情,不愿让您为难。”
这是景元帝此生听过的,最令他动容的话语。
他垂下眼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底下意识浮现出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她风华正盛,他已不再年轻。
他终究会先她一步离去。
景元帝微微一笑,笑容却透出苦涩来:“阿翎,朕多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们一个孩子。”
如果他有自己的儿子,如果他和阿翎有一个儿子,又何必如此为难。
霍翎安慰他:“孩子的事情,要看缘分,陛下不必伤怀。”
景元帝也知道这个道理,有些事情,即使是他,也无法强求。
就在这时,景元帝怀里一重,霍翎重新挪回了他的怀里,吻上他的唇角。景元帝下意识加深了这个吻,要抱着她回床上,霍翎却拽住了他的袖子,唇舌分开的间隙,在他耳畔轻声邀请:“陛下,要在这榻上,试一试缘分吗。”
潮湿与燥热在漫长的雨夜里蔓延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