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您的眼睛这是?”
书生淡然地回应道:“天生便近视了,度数很深,意思便是,瞧不见远处的物体,分不清远处的人,需得凑近细瞧才能看清楚。”
“近视?”从心小声重复道,他仰头,书生莹润的面孔泛着柔情的光,小道士光是瞧心间便不由塌陷了一块,他还让他去上学,去学大学问,这可不是他这种人能够学到手的东西。
从心从小看人眼色吃百家饭长大,他能够分辨出书生的真实意图,书生当真想要收他为学生!可惜他如今……如果在他当乞丐流浪之际,能够遇见这位书生该多好?
如此想来,那他如今好好活在这,既没有被鬼吸取脑髓,又没被鬼拆了四肢,浑身好胳膊好腿,只可能是托了眼前近视书生的齐天洪福,他救了他一条命!
那样铺天盖地的妖魔鬼怪,书生到底是付出了什么才救下了他!鬼怪终不可信!他们怎么会给恩人当学生!
恩人的鬼怪学生必有更大的图谋!
从心急切地迎上去,握住书生的双手:“恩人!你可知你教授的学生都是——”
“我的学生?”书生当然一清二楚,个顶个都是他精挑细选,上好的文盲种子啊!他颇有些得意,从业多年,尽管目的不单纯,但他也确实做到了有教无类,帮着无数丈育摆脱了单调人生!
从心抓着他的手突然抖得非常厉害。
书生不由想道,能够成为他的学生,这小孩就激动成这样?
正思索着,书生突然嗅到了母亲的味道,这种味道带着点晒干了的果皮的香气,他与母亲相伴多年,母亲见证了他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他起了点朝母亲炫耀的心思,类似于,炫耀自己的教师事业迈入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过往的学生是母亲找来的,来求学的人离开后推荐来的人,这次有人自己送上门来,倒也稀奇,正巧是他送别一位已经出师的学生的时候,想来约莫沾上了点天意。
书生扭头望去,熟悉的黑色色块令人安心,他迎步上前,握住母亲纤细毛绒的前肢,笑道:“妈妈怎么来了?我在收新的学生,这位学生慕名而来,虽然没有束脩,但却有一颗向学的心啊!”
母亲向来支持自己,伸出肢体亲昵地摸了摸头,既是同意亦是夸赞。
就在这时。
“这这是……”小道士的声音打着颤,轻飘飘地仿若踏在云端,如在梦里。
书生牵过母亲的手,介绍道:“这是养育我长大的妈妈,莫怕她,妈妈只是体型长得大些,心肠是最柔软不过的,她不会吃人的。”
“是,是吗?”从心干巴巴地回应道。
“当然啦,我第一个学生就是妈妈,她可是我的得意门生!莫瞧她庞大的体型,单瞧她柔软的绒毛,便知道她是最温暖的!”书生感慨道:“全靠了妈妈的大力支持,我才能发展自己的学堂,教出那么多品行兼优的学生!这伟大的母爱当真令人感动,你说对不对?”
“不敢动,不敢动。”从心胡言乱语,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改口:“感动,真是太感动了!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感动过!”
他满含畏惧地瞧过去。
诡物臃肿庞大,漆黑如墨的身躯盘踞,湿腻的触手如同飘带拖行在后于空中飘舞,祂如同人类一般直立起身,两肢前倾,面对书生柔情的面孔的,是一张五官极度扭曲,鼻眼位置颠倒,强行拧合的面容,那涌动的触肢之上甚至存在着未能用上的五官,眨动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狞笑的唇瓣。
从心头脑嗡鸣,口眼鼻溢出鲜血,痛苦地闭上眼不敢直视。
恩人啊!你真的只是近视,不是瞎了吗!哪个人会把这种东西认作妈妈的啊!
从心心中不由生出一种强烈的迫切,此种诡物豢养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