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杜若枫的最爱,电影看过一遍又一遍,歌词也背了一遍又一遍,她不会粤语,拙劣地模仿,总也找不到准确的音,胡乱唱。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避命运。”
只这一句最标准,仿佛咒语,戳他心脏。
梁思谌唱完,沉默地看着空气,对面呼吸都听不见,也不知睡着了没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苦熬四十秒,他按了挂断,头也没扭,问:“有烟吗?”
他不抽烟,倒是杜少霆,学都没上完,父母骤然离世,退了学回来主持大局,妹妹年幼,亲戚虎视眈眈,杜家这块肥肉,全靠他一力护着担着,压力大,人也变得狠辣激进,全靠尼古丁提神。
杜少霆掏烟的动作一顿,没好气:“戒了。”
片刻后,他从酒柜里拎了一瓶酒,各倒半杯,两个无家可归的人,沉默坐在沙发上借酒消愁。
“你为什么也不回家?”梁思谌抬头问。
杜少霆仰头一饮而尽,沉默片刻,深呼吸,吐出一口郁气:“白天回。”
说完,忍不住苦笑一声,“你把人惹急了,还能丢给父母去哄,我家就剩我跟她了,我躲出来,又怕她一个人过年难过,当哥哥的,真是操不完的心。”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长辈架子捏得足,就能掩盖掉什么。
杜少霆是养子,但没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他和杜若枫是亲兄妹。
“你爱她吗?”
“我不爱她,我疯了么,一条命都快折在杜家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梁思谌心如明镜。
杜少霆抬手捂住他的嘴,眼神凌厉:“别说。”
梁思谌挑眉,点了点头,“你是个称职的哥哥,但我是个混账东西。”
“你知道就好。”杜少霆认同。
一瓶酒喝干,杜少霆起身:“睡醒陪我去见翟明宇。”
梁思谌骂一句:“大过年你也不消停,早晚猝死。”
他这两年着魔一样,很有种暴君的姿态,一路东征西讨,雁过拔毛,手段激进又狠辣,外面都开始觉得他手上沾什么不干净的生意了,但其实梁思谌却清楚,他不是杜家亲生的,如今却握着杜家至少百分之七十的产业,他心无半点私心,全为了给妹妹守江山,护住她应有的一切,但这层身份实在并不那么隐秘,迟早有被揭穿的那一天,他只盼着那天来临之前,他能把这位置做得再稳一点,确保能给杜若枫的,万无一失。
“养孩子不容易,只恨自己不能堆座金山银山给她。”杜少霆随口扯着。
“孩子总会长大的,翅膀硬了,就该飞走了,到时做个空巢老人,千万不要难过。”梁思谌讥讽他,“你甘心当个称职哥哥也就罢了,你掐人多少桃花了,敢讲自己没半点私心吗?”
杜少霆沉默,无言以对,索性反击回去,“话说翟明宇和云舒还同班过吧!那时写情书洋洋洒洒三页纸,你打了人几拳来着?”
梁思谌倒是坦然:“那你还敢叫我去,也不怕我搅黄你生意。”
翟明宇年纪尚小,学也没读完,信奉实践出真知,被家里骂个狗血淋头,但头脑和运气都不错,沾手的生意各个顺风顺水,如今谁见了也叫一声小翟总。
“更要叫你去,人翟二少现在在京港两地都混得风生水起,说不定见了你,便想起年少耻辱,总要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梁思谌笑骂一句:“我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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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这一觉竟然真的睡得安稳,一直睡到近中午,蔡姐终于忍不住来敲她门:“云小姐,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这样睡下去,身体要受不了的。”
她起床洗漱,落座餐厅,吃了顿早午饭,然后问家里人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