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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诗赋、经义,论重在考核见识、能力,要更实用一些。
它看起来中规中矩,但又不可或缺。
此时的论,不强求对仗排比,也不禁止比拟隐喻,章法结构还未固化,算是最能“放飞自我”的题目了。
题目发放下来,乔时为翻开一看,上头写着:
“奉,试《三杰佐汉孰优论》,限六百字以上。”
正所谓“以史为镜正兴替,以人为镜明得失”,今年考了最常见的历史人物事迹论。
何为三杰?成就汉高祖刘邦之霸业的萧何、张良和韩信也。
题目问,汉初三杰中,最优者为何人?
“出这样的题目,这不是马过泥坑出题难吗?好一滩浑水。”乔时为暗诽,此题必是裴明彦所出,用于考察举子们的为官态度,看似自由论述,实则是选择题,选错就落榜。
既要掌握天下形势,了解朝廷态度,又要揣摩考官心思,在这道题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汉初三杰各有千秋,代表着不同的为官之道。
萧何,秦末刀笔吏,最早追随刘邦,管治有功而官至权相,善于揣摩帝心而得善终,可以视之为“近臣”代表。
张良,贵族谋士,体弱多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以三寸之舌而得“封万户,位列侯”,功成以后,自谦已是“布衣之极”,愿跟随赤松子云游河山,化身逍遥一道士。
韩信,布衣出身,入仕无门,赤贫无以葬母,但善用兵法,成为刘邦手下的大将军。最后因“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被刘邦所忌惮,不得善终。
所以,这一题实际上问的是,哪一种才是大梁当下急需的臣子。
乔时为在纸上写下三杰之大名,思忖之后,最先划去了“萧何”。
其一,如果把大梁比作人,那么大梁正值壮年,并不缺处理政务的能臣。
当今的官家,本身就是一位很会使手腕的主。
其二,汉高祖有一论说,他说捕猎时,追杀兽兔者为功狗,发踪指示者为功人,论功行赏时,功人大于功狗。
刘邦没说谁是功狗,但他说了萧何是功人。
乔时为觉得,单凭裴明彦敢在朝上公然与官家叫板,他理应不会认可“功人功狗”论。
正巧,乔时为也不认可,所以最先划掉“萧何”。
倘若认可了功人功狗之说,则置奋勇杀敌之勇将于何地?
剩下张良与韩信,乔时为一时有些拿不准。
不管是运筹帷幄,还是功成身退,谋圣张良皆无可指摘,但乔时为还是偏向于选韩信。这并非他的个人喜好,而是出于形势考虑。
大梁建国百年,早已逆转了五代时“重武轻文”的风气,改为“重文轻武”,一眼望去,朝上穿红着紫者,哪个不精通为吏之道?
军权分到枢密院手里,财政大权则由三司掌握着,中书省手中只剩行政权,如此一来,哪个武将翻得起浪?
是以,大梁如今不是怕武将,而是怕没有武将。
乔时为心想,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官家是有野心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实现大梁中兴的。
猛将,可攻克敌军;谋士,可令猛将更快攻克敌军。
所以猛将在前,谋士暂且在后。
没有什么事能够判定全然是真、全然是假,当有六七成把握时,足以下笔尝试。乔时为开始拟稿,他先写道:“君子以仁义之心谋天下之策,勇将凭威武之力定四方之乱,故此三人于汉,犹如鼎之三足,天之四柱。”
起头先都夸一夸。
再笔锋一转,以“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定下基调。
紧接着写韩信战功彪炳,可以与各朝能臣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