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十八年冬,永乐王薨逝。
季无虞跪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沉默地望着前来吊唁之人。
忽然,门外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传进来。
有几个好奇的还侧过头去看,跪在正中间的祁言蹙了蹙眉,眼神示意了一下白缨。
白缨刚想去外头看看究竟,通传的人却此刻叫了一句,
“太子殿下到!”
太子?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南楚这位太子殿下已经被关在东宫大半年了,如今竟然……
可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跪着的那些人都纷纷站起来,朝太子行礼。
祁言却一直跪在那,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上次是醉酒胡闹,这次却是丧仪哀悼,季无虞心中,复杂万分。
祁昇沉声道:“都免礼吧。”
众人便又各自回到自己位置上跪下,祁昇也走上前到祁言的身侧,见他仍旧没有退却之意,微微动怒。
两人僵持不下,离祁言最近的人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祁昇跪下来,面色却没有多好看,嘴上也是不饶人地阴阳怪气道:“众人皆行礼,唯独摄政王无动于衷,到底是北辰回来的,这礼数还真是周到。”
祁言自然知着他对自己,本就心存芥蒂,可一见着便连明面上的脸面都不顾了。
他是真不明白,那位皇帝怎么偏就认准祁昇做储君了。
“死者为大,到了这棺柩面前,连殿下您都得下跪,如此大张旗鼓让众臣向您行礼……”祁言不愿与他多纠缠,话语里多了几分威胁,“侍御史上下动那两片嘴皮子倒无事,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只怕殿下又要被关上个大半年了。”
“你!”
两人唇枪舌剑间,白缨上前来低声和祁言说了两句,祁言脸色微变,起身走出门外。
祁昇生了好奇,转身往门外看去,竟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郑忠全。
他赶忙起身,朝门外头走去。
刚一出去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祁言说的,
“本王现在进宫不太合适吧。”
“哎哟殿下!咱家知道您和永乐王感情深厚。”郑忠全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只是这陛下的事儿啊就是全天下顶顶要紧的事,是大事儿啊!”
祁言眉头紧蹙还没作声,郑忠全又望见后头太子来了,连连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中贵人不必多礼。”祁昇说完又关切地问道,“可是父皇那有什么要事?”
“呃这……”郑忠全有些尴尬,只说道,“陛下忽然急宣摄政王爷进宫,至于具体要说什么……咱家就实在不知着了。”
听到没自己什么事,祁昇面上也挂不住,见他沉着脸不说话,郑忠全又对祁言试探性地说道:“那摄政王,这边请?”
祁言轻叹一口气,走了两步,又回头和祁昇说道:“行知这边有劳殿下了。”
他这态度忽然转好,太子人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见着祁言和郑忠全远去的背影。
…………
渐入夜,从傍晚便开始落的秋雨并不干脆,缠缠绵绵到后半夜,仍在打着早已垂下头的芭蕉,稍大些时便跑入灵堂打湿了门栏内大片石板砖。
灵堂最终只剩下祁澈,知秋,季无虞三人仍跪着。
知秋侧过身子为祁澈整理衣衫,瞥了一眼门外,低声暗示季无虞道:“夜深了,姑娘去拿碗宵夜给世子垫垫肚子吧。”
“不是不能吃……”季无虞还没说完就被知秋的眼神制止住。
她没再说话,刚一起身站起,迎面对上的便是祁言的目光。
他伫立于雨中,握着伞骨的手指节分明,在跳跃着的烛光下渗着白光,季无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