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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檐的左边站着章回,他朝他瞧了一眼,“好小子,近来卖力,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该升发了。”
其实太监们也有野心,这狭窄的老公之路上,处处尽是登梯上高的机会。像苏味,眼下是领班,手底下管了七个人,不算什么有头脸的人物。他上头还有掌事、首领、殿前首领,甚至是总管,上升的空间不可谓不大。既然家伙事儿都已经交代了,不挣出一番前程来,岂不是白挨了这一刀吗。他也不比别人短什么,但凡逮住了机会,自然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爬。
后生可畏,前辈也有提防的心,所以他得谨慎再谨慎,“总管给小的提醒了,小的往后一定遵着总管的示下,不敢自作主张了。”
章回牵了下唇角,心道算是个明白人,没有得意忘了形。遂吩咐了一声:“万岁爷膳后要问太后老娘娘的安,到时候清个场子,让锦衣卫在要紧的三顶大帐外沿拉上一圈行障。这么着阻断了有心之人的窥伺,宫里主子们行动起来也方便。”
苏味恍然大悟,“还是您想得周全,小的这就打发人给锦衣卫传话去。”
什么叫想得周全呢,他们这类人,不就得像主子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不管大事小情儿,都得仔细拿捏上千百遍吗。
总之这个主张好,锦衣卫的行障也搭得好,离主帐五十步远的地方,高高支棱起了黄幔。这么一来驻跸占地虽扩大了,但规制方圆也随即体现,行宫也是宫,即便是送葬的途中,照例不能坏了宫廷的体统。
如约上太后帐里请安的时候,正逢皇后也在。皇后不施脂粉,顶着一张清秀伶俐的面孔,不知正和太后说着什么。见有人进来,话题就此中断了,带着三分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了她两眼。
如约上前行礼,含笑说:“昨儿雨大,料想老祖宗一路上也乏了,臣妇没敢来打搅。今儿驻扎得早,赶紧来向老祖宗请个安。楚嬷嬷上回说初七用来供奉七娘娘的重阳景菊花纹样,我勾描好了,不知画得如不如老祖宗的意儿,特送来请老祖宗过目。”
这都是明面上的话,纹样自然也没什么特别的说法,不过用途不一样罢了。太后一时一刻也不忘早夭的宁王,到了阴寿张罗超度,到了七夕,又惦记要给宁王说门亲事,让他在下面不那么孤单。
所以画纸送到面前,查看得尤为仔细,不光自己看,还要请皇后掌眼。
皇后偏身端详,自是说好,“余夫人当初在宫里的时候,臣妾就听说过她的好手艺。臣妾跟前梳头的印儿和她住同个直房,余夫人是仔细人儿,给她领缘袖口上绣的那个小花,印儿还让臣妾看来着。只可惜那会儿余夫人在永寿宫,臣妾羡慕她的手艺,也没法子请得余夫人。”
话都递到嘴边了,如约当然得懂事儿,“娘娘说哪里的话,要是皇后娘娘不嫌弃,臣妇回头绣个万福如意的襁褓,给小皇子贺喜吧。”
皇后笑了笑,“这怎么好意思,御前已经麻烦余夫人了,我再给夫人添活计,岂不是叫夫人围着宫里转,实在失了分寸了。”
可是这话却说得有些过头了,阎皇后能走到今天,这一路靠的是谨小慎微,知道自己的斤两。如今做上了皇后,自觉水涨船高,和皇帝不见外起来,又是麻烦又是失分寸的。
连太后都有些听不过去了,觉得她绵里藏针。那些闲言碎语,老嬷嬷们怎么能不往她跟前传,太后活了这把年纪,见多识广,只想提醒皇后别太揪细,“余夫人是宫里出去的,拿宫里当娘家似的,嫁了人,难道就和宫里不来往了?”
皇后可能是自觉地位稳固,又怀着龙种,浑身都是底气,竟蹦出一个奇思妙想来,“母后既这么说,何不认余夫人做义女?臣妾听说余夫人苦得很,自小没人疼没人爱。母后有菩萨心肠,又如此喜欢她,索性认下一门亲,往后也好照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