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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川很少见胡令溪发怒。更少见他对自己发怒。

他在年少的恋人身上倾注了无限的耐心, 这种耐心会让被爱笼罩的人产生危险的错觉——“我是绝对安全的”。

柳川正是这样。即便胡令溪发怒,而他仍遵从胡令溪的命令,艰难地说出今晚的来意。

要想胡令溪答应夏春的要求, 就得让胡令溪和自己的关系回复如初。但他不知道怎么让一切复原,当初是他迁怒于胡令溪的。尽管冷静后明白胡令溪跟方虞的事情没有任何联系,但心里那一点点别扭,让他始终不能坦然地面对胡令溪。

他没有多少关系密切的朋友, 更没有对朋友大发脾气的机会。他没学习过怎么修补破裂的关系。

以往他非常害怕方虞生气, 因为他对方虞有愧疚;但他现在正好相反, 他一点儿也不担忧胡令溪生气。反复联系他的是胡令溪。反复发来“我很想见你”的是胡令溪。他擅自结束冷战后为他准备最喜欢的酒和食物的, 也是胡令溪。

这样的胡令溪, 自己应该做什么都会被他允许和原谅。比如,用一场情事来讨好他。

胡令溪听完他的解释, 脸上没有一丝愤怒,仍是一张冷酷到陌生的脸。花园鳗却再一次消失, 弥漫在酒吧里的精神力像被风吹动的海面,正在不停动摇。

“那就试试吧。”胡令溪说,“像你刚刚说的, 讨好我。”

柳川犹豫片刻, 伸手去摸索胡令溪衬衣上的扣子。他回忆着胡令溪以往做的事情, 笨拙地重复。胡令溪一动不动,静静看他, 在他俯身低头的时候猛地抓住他的头发, 令他不得不吃痛得仰起头来。

他看见胡令溪的脸上没有一点快乐或期待。方才看他吃饭时那种安心的表情也早就消失无踪。

胡令溪不高兴。非常不高兴。但他还能怎么做?柳川心里一片茫然。他忽然懊悔自己匮乏的人际交往,十九年的时间没能教会他成为一个圆融的人。

“……你想让我怎么做?”柳川小声问。

酒吧中灯光愈发昏暗了。窗帘拉紧, 但柳川总觉得那里留着一条可疑的缝隙。那缝隙让他无法放心, 好像有人会从外头经过, 会从缝隙中窥看一切。他躺在餐桌上,胡令溪正低头看他。他感觉自己也像一盘菜肴,没有任何蔽体之物,是亟待被人品尝的食物。

胡令溪的动作慢条斯理,仿佛确实正在处理即将入口的佳肴。他衣着仍旧整齐,衬衣袖子折到手肘,露出结实的手臂,十指修长漂亮。他耐心又缓慢地用双手操纵柳川。

柳川的汗水顺着头发滑落到台面,唾液也从嘴角滑落。他受不了的时候,试图伸手制止胡令溪过分灵活刁钻的手,但他的双手被绑在头顶,带子联结着墙上小窗的通风扇。小窗方正,通风扇早就坏了,松垮垮地卡在窗框里。带子是胡令溪在吧台里找的,曾是捆绑花束的缎带。柳川的手一动,扯到带子,通风扇立刻在柳川的力气里哐哐地作响,是随时会被扯落的那种危险的响声。

“想让更多人看到你吗?”胡令溪问,“你把通风扇扯下来就行了。外头就是小巷子,你知道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在这里经过。……哦,对,你知道。所以你才这么用力,对吗?”

他微笑地说,抓住捆缚柳川双手的带子,猛地一扯。

柳川惊恐得几乎要从桌上弹起来。

通风扇喀拉地响,没有松脱,但两枚螺钉轻声落地。

“差一点。”胡令溪的语气冷漠,又充满遗憾,“真是可惜。你听到了吗?外面有脚步声。”

“放……放手……”柳川的眼睛死死盯着胡令溪紧拽带子的那只手。

胡令溪应:“好。”但他放开的是另一只正在柳川身上逡巡的手。

柳川哑口无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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