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灏瞅他一眼:“怎么突然对此事有了兴趣?”
谢琅自然不好说太想把枕边某个人研究明白了,只含糊道:“侄儿想多了解一些卫氏的情况。”
崔灏沉吟须臾,目中露出悲凉怅惘色,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吩咐一边的苏文卿:“去屋里,给义父端盏茶过来。”。
苏文卿应是,转身去了。
“卫氏三郎啊。”
崔灏感叹:“冠绝同侪,年少风流,卫氏年轻一辈翘楚,又性情疏阔,爱交朋友,当年上京城内,谁人不知卫氏三郎之名。”
“若卫氏三郎还在,卫氏之内,哪里轮得到卫嵩、卫寅两个庸碌之徒上蹿下跳。卫氏失了卫晏,是自断脊梁臂膀,活该如今被裴氏暗将一军。”
谢琅:“既如此,那后来为何——”
崔灏缓缓道:“天盛八年的寒门宰相陆允安通敌叛国案,你知道吧?”
谢琅点头:“知道,那时侄儿已经记事,依稀记得,老爹也曾上书为陆相求情。”
“没错,陆相大公无私,忠心为国,入主凤阁后,大力推行了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改革,可这朝堂里容不下侵犯世家利益的忠臣。”
“西京一战,具体真相如何我虽不知,可我敢以性命作保,陆相绝不可能作出勾结外敌,祸乱叛国之事。陆相为保全部下和十万西京军,独自赴京,含冤认罪。卫氏三郎卫晏,与陆相是知交好友,当时已是凤阁最年轻的大学士,他集结士子,于深夜敲响登闻鼓,为陆相鸣冤。可惜,他的举动不仅没有改变皇帝心意,反而触怒了皇帝和皇帝背后的世家们,卫氏家主,已然致仕在家的卫悯,当众宣布与这个儿子断绝父子关系。之后,所有参与登闻鼓事件的官员,学子,都被杖毙在午门前,包括卫氏三郎卫晏。登闻鼓事件,株连甚广,连太后母族都被牵连在内。自那之后,卫悯入主凤阁,升任首辅,大渊朝堂,再无人敢提陆允安三字,卫氏的族谱上,也再无卫氏三郎卫晏之名。”
谢琅一愣。
虽然之前已经隐有猜测,但真听到内情,仍觉震撼。
崔灏观他神色,忽又道:“卫氏三郎品性高洁、铁骨铮铮不假,可那个卫三,自幼在卫悯身边受教,和他父亲卫晏不是一样的人。此子,和卫氏人一样冷血自私,当年卫三郎伏诛,他就站在皇帝的身边,听说,他一滴泪都没有流,还痛骂自己的父亲是奸臣。卫氏把他放在你身边,就是放了一条冷血的毒蛇,你千万要提高警惕,莫被其表象所惑。”
谢琅转动扳指,不知想到什么,一时没吭声。
崔灏见状,目光陡然严厉起来。
“怎么?你对这个卫三,难道有其他看法?”
苏文卿恰好端了茶水出来,崔灏便也收了嘴,不再说了。
崔灏喝了口茶,发话:“咱们爷三个难得聚到一处,今夜,就在这儿吃顿便饭吧。我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苏文卿看他高兴,道:“我去帮义父。”
等二人走远一些,雍临方神色复杂望着蹲在地上的谢琅:“世子,那卫三公子,看着柔柔弱弱,难道真如二爷所说,是如此冷血无情之人么?”
那也太可怕了。
谢琅沉沉盯着前方院墙。
好半天,来了句:“谁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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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便的午饭很快做好。
谢琅吃着久违的北郡口味饭食,问:“对了,二叔这回是为何来上京?眼下似乎并不是入京述职的时间。”
崔灏给苏文卿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摆手:“不是述职,我是应户部之召而来。之前户部拨给北境军的那批军粮下来了,侯爷派我过来押运,顺便把年前那批棉衣的账清算一下。”
“有了这批粮食,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