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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衡在床边拿热水帕子给她擦洗时, 她仍在低声骂人,她对于自己的赤身并不羞怯,像个玉摆件似的躺着, 两只手故意摆弄他的头发, 又是要给他扎个冲天辫,又是要扎个双马尾。
她甚至拿指甲压了他鼻翼上的痣几下, 心里抱怨:这么多情的一颗痣, 怎么就长在这么个家伙脸上。
宣衡倒是下了床便裹得严严实实,他头发被她拽乱了,表情却严肃认真的为她细细擦拭。
羡泽盯着他抿紧嘴唇的严肃表情,脑中却忽然浮现他被勒到面色涨红, 在欲|望面前天崩地裂的痴态,她心里猛地一缩,也手抖拽疼了他头发。
宣衡只是眉头微微一动,并没有阻止她继续把玩他头发。
她忽然拿他发尾扫了他嘴唇一下, 轻哼一声:“提上裤子就变了个人。”
宣衡觉得这话说得没有什么道理, 但此刻他没办法开口。
他拼命压着自己的表情, 掩饰住混乱的内心。
为什么不杀他?
是因为他还有用吗?
会不会等他完成了自己的价值,就在某个夜晚, 被她和平常没有两样地用腰带勒死?
单单是想象她在计划着杀死他, 也在放纵的使用他,就让他有种脖子上被栓紧的窒息感。
他甚至不敢多看她,为她擦洗后拿来了绸袍, 将她无需雕饰便如山川河流般起伏有致的躯体裹起来,她面色稍霁, 似乎也在后悔, 也在慌乱, 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二人一直没再开口,床铺重新收拾好,屋内的情|欲气味也几乎散尽。
他要上|床,她腾地坐起来,支使道:“我要喝水。”
宣衡去倒水,她明显想借着茶水说什么冷了热了欺负人,但没想到他递过来的就是恰到好处的温热,她噎了一下,连发作也找不到理由。
宣衡看她那守在床边的态势,感觉到她不想让他上|床,心里有点难受:“……我们今天成婚,你总不能让我去睡榻上吧。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你突然便生气了。你也不肯说。”
羡泽:“……”
她觉得自己丢了主场,丢了面子,甚至被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搞得措手不及。
可这样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羡泽忽然哼了一声,往床里头打圈滚进去,给他让了位置。
她甚少表现得这么幼稚可爱,宣衡有些惊讶。
到二人都平躺下,只留下淡淡沉默的尴尬,感觉刚刚的激烈都跟昏了一下头似的。
羡泽面朝里,忽然道:“我没要杀你。”
宣衡心里有些惊讶,但还是回应道:“……嗯。”
羡泽忽然撑起身子看他:“我要杀你,你就乖乖被杀?你就不想反抗?为什么?”
宣衡嘴像是被缝住了。
她要是真的杀他,他就再也不用隐瞒撒谎了,不用再猜她的亲吻与亲密是为了什么目的还是有几分真情,他被勒死的尸体哪怕迎来一个她怜悯的眼神,那也是真的只属于他。
她要是真的杀他,他就终于可以不用当千鸿宫的少宫主,不用当任何人的儿子,只作为她的丈夫,与她嵌在一起,就在身份转变的这一夜死去。
他可以剖出心,一半给她一半给千鸿宫,他就什么都不欠了。
他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宣衡既是渴望那一瞬间的甜蜜与折磨,也隐隐后怕恐惧着那之后无尽的虚无。
她的目光有探究,宣衡半晌道:“……我只是觉得,今天很幸福,死在今天也挺好的。”
羡泽皱眉:“别说这种话,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全白干了。
宣衡没有细想这话的真假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