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羚怔了怔。
也不知道金静尧在雨里等了她多久。
冷风挟着雨丝一阵阵地刮来, 然而伞柄处,竟还残有温热触感。
路边的车不断激起巨大的水花,每一朵水花都倒映出五光十色的都市绮丽之夜。
她其实心里有些动容,但比较恶作剧地说:“谢谢, 那我走了。”
金静尧面色苍白, 随即目光一黯。
黎羚又装模作样地往前走了几步, 没想到后面的人竟然真的还站在原地。
她只好无奈地回过头。
滂沱大雨之中, 那个路边执伞的、高高在上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雨水持续不懈地从金静尧的脸和身体浇下去。暴雨磨平了他的棱角。在雨中, 他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连五官都看不清了。
黎羚说:“再不来真的走了。”
金静尧怔了怔,眼底死气沉沉的郁色突然一挥而去,像一块废弃的广告牌突然通电,整个人都亮了。
他快步朝她走来,弯下腰, 不太自然地挤进伞下。
因为浑身都湿透了, 他不敢离黎羚太近,努力地和她保持距离,大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
但这个姿势实在有点别扭, 加上他太高,时不时会被伞面撞到头。
第三次撞到他, 黎羚有些尴尬地转过头,说:“你……”
她猝不及防,撞进金静尧的视线里。
雨雾之中, 对方仍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暧昧的霓虹照进他的眼睛深处, 变成交叠的虹影, 传递出复杂古怪的讯号, 令人无端地感到心悸。
嘴上明明说着不敢靠近。
背后却这样近乎于偏执地,一直盯着她。
雨水浇着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黎羚心乱如麻,突然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金静尧从她手中接过了伞柄,低声说:“我来拿吧。”
他们指尖相触。
他的手好冷,立刻令她呼吸一滞。
黎羚觉得他是故意的。
刚才把伞递给她的时候,他的动作不知道多么干脆利落。
现在又变得黏黏糊糊、暧昧不清了,甚至借着撑伞的名义,偷偷地碰着她的手,还借机想圈住她的手腕,非常恬不知耻。
她有些奚落地说:“导演,你家只有一把伞吗。”
金静尧沉默片刻:“不太记得了。”
黎羚点了点头,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年轻人记性这么差可不行。”
脸皮稍微薄一点的人,此时都应该感到尴尬。
金静尧一点都不尴尬,自顾自地说:“可能是出门太急了。”
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很担心你。”
黎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导演莫不是真的被人附身了吧。
他们总算走进了公寓里,金静尧停在门口收伞,她下意识地越过他,快步走进电梯里,猛按关门键。
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又像薄薄的刀片,卡在将要收拢的缝隙里。
重新打开的门里,出现一双暗流涌动的、琥珀色的眼睛。
有一瞬间,黎羚的心狠狠一跳,觉得对方在用一种接近于疯狂的眼神盯着她。
但光线一晃,他的表情又变得正常,平静无波,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她还是心有余悸,一边骂他是不是有病,手要不要了,一边不怎么情愿地按下开门键。
金静尧很有礼貌地走进来,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装模作样地问她住几楼。
又开始了,明知故问。
黎羚说:“我住几楼,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