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栖意:“……”
除了名字,他被人喊过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宝宝、仙女、公主……对于称谓的接受度已经很高。
但这范畴绝对不包括,妈妈。
将将长成的少年人要怎么才能做一个小孩的妈妈呢?
月栖意委实想不通,柔白的耳根颈侧跟着发红,艰难道:“我不是你妈妈。”
那小孩牢牢盯着他,又叫:“妈妈。”
梁啸川更不会客气,眉头紧锁道:“这小子乱喊什么,管谁叫妈妈呢。”
他又伸手捂着月栖意的耳朵与脖子,警告那小孩道:“往哪看呢,别乱看。”
这下不用等他开口,月栖意已经道:“……再去一趟派出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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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警见月栖意去而复返,还以为他当真要养那头小狼崽子。
正绞尽脑汁想怎么最最温和地拒绝,便见月栖意指了指身侧,道:“这个小孩走失了,请您帮他找找父母或者家人。”
谢天谢地这小孩没有在民警面前叫他妈妈。
按说一岁多的小孩什么话都该会说了,可刚刚一路上这小孩要么不开口,要么就只有“妈妈”。
像洗脑似的。
好在已是后半夜,又在别墅区,路上早没了人影,月栖意不用承受翻倍的尴尬。
小民警:“……行。”
月栖意迟疑片刻,道:“那只小狼……”
小民警赶忙道:“早睡着了,好着呢。”
这次月栖意只回了一次身。
在领养小动物上他是无数次的犹豫,可对于抚养一个孩子,他是从不考虑。
下弦月冷光溶溶,那个孩子站在民警身侧,长久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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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月栖意还是走进了派出所。
值班的是另一位民警,听他提起,恍然大悟道:“那小孩送第一福利院了,公告发了六十天没人认领,今天刚办手续正式入院,分局那的集体户口都登记完了,愣说要过来等妈妈……哪还能找着呢?”
他朝里头喊道:“老武,那小孩呢?有人来看看他。”
福利院的职工答应着,领着小孩子出来。
小孩忘性大,可这孩子还跟两个月前一样,一错不错地盯着月栖意,同样依恋的眼神,手里还攥着朵火红的榴花。
他倒很懂场合似的,没发出声音,只用口型“妈妈”了一下,还将那朵花朝他虚空递了递。
见月栖意不语,值班民警朗笑道:“你是跟这孩子挺有缘,但你可不能收养啊,你这首先年龄就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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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派出所,道旁榴花繁盛如火,花香十分淡,只有开得如此热烈时才能细细嗅出一点。
榴花是四九城市花,每个四合院里几乎都要种一棵石榴树,老一辈求子孙满堂、富贵红火,年轻人不怎么求子孙满堂,但还求富贵红火。
月栖意在石榴树下捡到了那个小孩,现在花开了……他居然就要给这个小孩当妈妈,在他还年轻得不可思议的时候。
月栖意拨出电话,接通后对面女声是一贯的飒爽利落:“怎么了意意?”
他微一停顿,道:“姑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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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
脸颊触感温润湿热,月栖意缓缓张开眼,意识尚未清醒,只感觉有柔软的热毛巾覆在面上,手持毛巾的人边擦边道:“怎么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一串泪涌出眼眶,月栖意极轻地喃喃道:“闻江,妈妈……”
嘴巴被人一把捂住,月闻江音量稍高,咬字加重:“哥、哥……节、目、组让七点半去观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