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妃吓得舌根儿发麻, 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吃点心。
有个词儿叫唇亡齿寒,庆王和湘王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却是一个爹生的。不单如此, 两者之间还有个最大的共同点,都在藩地就藩, 都曾手握过重兵。后来晋王篡了太子的位, 打压得他们这些人连头都不敢抬, 明明彼此是兄弟, 弄到后来都成了孙子。兵权被缴了,各藩地还设置了管控的衙门,用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不单如此, 连藩王们的长子都被迫送进京城,由新帝钦点的老师教授学问。
藩王们敢怒不敢言, 放下兵权后,着力在家生儿子,以弥补世子被扣押的遗憾。当然, 也有生不出儿子, 没在京城抵押世子的, 那就是唯一的勇士庆王。他脑袋后头有反骨,大多时候不信邪, 以至于连先帝爷下葬都敢不露面。
当今万岁爷, 那是什么人啊,谈笑着就能把你碾成齑粉。这回派遣锦衣卫指挥使过陕西, 还能落着好?说话儿把你四肢绑起来, 生猪一般抬进京城来。进了锦衣卫昭狱, 不用上头示下, 就等着梳洗、炮烙、掏下水吧。
那么一个庆王倒下去, 周边诸如湘王、彰王、兖王等,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早晚削藩的祸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到时候皇帝再把他们收进十王府,像圈养牲口一样圈禁起来。先帝的血脉,成了臭水沟里的泔水,连东厂的太监都能在他们头上拉屎……这样的日子,真是不敢设想。
湘王妃三魂七魄飘在头顶上,虽然他那丈夫如今身边有了宠爱的姬妾,但不妨碍她仍是湘王的正头嫡妻,他们还是一家子。自己心里推断着,推得五内俱焚,口干舌燥。
茫茫然端起杯盏喝了一口,半晌才说:“这茶……凉了。”
如约看她脸色发白,自然明白她在忧虑什么。面上佯作不察,笑着说:“王妃怎么了,原本喝的就是凉茶呀。我才刚往里头添了白桃……您是不是身体不适?要是病了,可千万别隐瞒,随扈有太医,赶紧请来瞧瞧吧。”
湘王妃这才回神,摆了摆手道:“我那儿是病了,是给吓的。”
如约温吞地笑了笑,“好好的,怎么吓着了?”
湘王妃惨然掖了掖额头的冷汗,“就是听说余大人要上陕西去,替庆王担心呢。他这人也是狂悖,先帝入地宫这么大的事儿,说不来就不来,要是换了我,我爬也得爬进京。还有他那个王妃,怎么当的家,夫妇两个一齐窝在封地不见人,怎的,在家孵蛋呐。”
她口头说得事不关己,但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远不止担心庆王那么简单。余崖岸这一领命不要紧,这回来参加丧仪的藩王们,还能吃得下饭吗?
湘王妃终于拽住了如约的手,“余夫人,咱们相处也有两天了,您瞧我这人怎么样?”
如约说好呀,“王妃是善性人儿,处处帮衬着我,我和王妃不见外。”
“既这么,我还想求您帮我个忙。”湘王妃道,“我也不瞒您,我们这些人,留在京里整日提心吊胆,最怕就是上头动削藩的念头。每逢有这样的事儿,都是锦衣卫承办,像前头的鲁王,举刀扛大鼎的,半个脑袋都被锦衣卫削了,多怕人!所以我想托付您,您是余大人枕边人,能不能帮我留点儿意,要是探见养心殿里有什么消息,一定知会我,好让我们有个应对。”
如约心头激动起来,但语气还是惯常地平静,“御前要真传了令儿,还能怎么应对?”
湘王妃愁肠百结地说:“削藩总得一地一地削吧,咱们就对着山海图,发现离我们的封地越来越近时……也别等上头费心了,自请完璧归赵就是了。”
其实当初新帝也算没对他们赶尽杀绝,不过收缴了兵权,还让他们归藩尊养。如今五年过去了,皇帝的好耐性也快用光了,他们这些眼中钉要是不自己识趣儿,将